​玉台新说：韦庄《送日本国僧敬龙归》

玉台新说：韦庄《送日本国僧敬龙归》

送日本国僧敬龙归

唐：韦庄

扶桑已在渺茫中，家在扶桑东更东

此去与师谁共到，一船明月一帆风

传说两千多年前徐福带三千童男童女从山东沿海东渡寻找仙药，从此音讯全无。传说日本国第一任天皇神武天皇与徐福东渡事件年代相当。当时的日本，人类文明的种子刚刚发芽，正处于弥生时代，农耕、青铜、冶铁、陶器纷纷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传说当时日本国内到处生活的是阿伊努人（虾夷人），神武天皇消灭了当地的土著建立了日本国。

《山海经·海外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说海外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树。《海内十洲记·带洲》：“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馀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说扶桑树高两千长、树冠两千丈宽，总是两株根部相连依扶生长、叶如桑叶，所有叫扶桑。用扶桑说日本，充满神话色彩的浪漫色调。

敬龙僧人来自日本国，归国东渡，当时的唐代经历过黄巢起义的动乱已经日薄西山。和平的气氛仿佛火山喷发的前夕，所有暗流涌动。韦庄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上次我们分享他的《长安清明》里，他仿佛预见到将来的灾难，所以当他见到长安城内官民纷纷庆贺节日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同情。这种忧虑的情趣其实也藏在本诗之中。

扶桑已在渺茫中，家在扶桑东更东。是说僧人归国路途遥远，同样也有一丝遗憾，渺茫是路途，同样是韦庄眼里的距离。神话中那个壮阔美丽的地方太远，而我们生活在现实。现实则是战乱、离散、杀戮、哀鸣。僧人的家还在扶桑的更东边，是通过对比再次说出此去路途的遥远，路遥则意味着不可再见，前途不可预料。两句虽然没有直接表明韦庄的心情，却通过举例的描写把情绪充分表达。

曾经分享李贺的《崇义里滞雨》，说最喜欢的两句“家山远千里，云脚天东头”。与这两句类似，形容家的远，远到在云脚边上最东的地方以外。同样只说距离，却把思归的情绪写到极致。

此去与师谁共到，一船明月一帆风。作者无法与僧人同去是遗憾，所以只好用一种美丽的画面表达对友人的祝福。他想象这夜晚行舟海上，明月铺照下的月光把船装满，鼓鼓的风帆是航行顺利的标志，风帆好像袋子塞满东来的风。行船顺利，月光皎洁，正是引人回忆的时候。

杜拉斯的《情人》中她回忆离开越南的时候，船头被月光染白，舱中传出的是肖邦的圆舞曲，她突然意识到曾经敷衍的不以为意的“虚伪”爱情，现在丢失了，竟然会如此强烈。多年后她回忆曾经的场景。这画面依然清晰，情绪从没淡化。或许作者在说一船明月一帆风顺的时候仅仅是构想一个可以入画的场景，把友人东渡归国的别情扭转，然而画中人作何感想呢？可能性就有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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